旧情复燃的前妻用我骨灰拌饭。

所以,我在吃饭。

(蔡真×小燕)昧鸟春巢

    第一次见小燕时她睁开那双幼态的眼,我想自己是否过分体面,以至于那两颗脆生生的眸怯懦得不敢盯着我看,自下而上浸在阴影里,像一只说不出品种的弃猫。但其实没有,我只穿着那身素白的荷叶袖长裙,站在士多门口暖色的光里,取一盒香烟。她望着我颈上的项链,磊乐送的,一闪而过的惊慌,抱着手臂跑远了。


    后来我偶尔去白玫瑰烫头发,他们店敞开对着一条闹巷,常听到一些闲言碎语,我同她自然是主角。毕竟裹挟在两个女人中间的男人,世道总有千奇百怪的理由证明他是无辜的。


    于是我去找她,看她承受台下雀跃的欢呼,那光藏蓝色的,照得皮肤死一样白,打在身上异常的冷。我坐在人潮中,纷纷扰扰,很少与她对视,偶有目光交错时空气便潮湿,噪声都变得黏稠,四周开始静悄悄,略有一丝温柔。


    “小燕。”


    离了外界的嘈杂,她一双眸又变得怯生生。来这里找她单独见面的女人,要么是来找她算账,要么有些她无法理解的癖好。我把面罩摘了,引她过来坐。有的人美得干净利落,但她的脸稚气未脱,脸上化着极不协调的浓妆,好像稍稍一捏就有水溢出来。我盯着她,她小心翼翼看我,光影重现在眼中时,我们一同笑出了声。


    那晚我在床上捏她的手,这样潮湿气质的人手心却很干燥,只在指间透出微弱的暖意,浸泡在月色里仿佛是一捏就断的、垂直上引的香火。但她身上没有任何刻意的香气,寡淡成薄薄一片夜色。我看着小燕近在咫尺却安谧的,猫一样的黑色眼珠,像我不曾有过的胞妹,再凑近些,彼此的呼吸都变得柔软。我将她揉进怀里,发丝有楼燕羽毛初燃时空旷又丰盈的气味,但她的身体冷冰冰,好像我不唤她就会慢慢化成水消失在鼻息落入的心口。那时我还不知道,磊乐爱她只是爱自己的记忆,我原以为他只是想找这样能够激起他保护欲和征服欲的女人。我对她没有保护欲,竟也说不上怨恨,轻飘飘的人,今夜抱紧一些,明天又去向何方呢。


    但我没估到,结局鱼缸破了,水流灌注在地板上,掀起世上最微小的浪潮。那条鱼攥在手心里又滑又凉,周身包裹的黏液在指间留下一点点腥。小愉,小鱼…我抬头望向自己的丈夫,想从中获悉他又在想些什么,但灯光坠落之处什么都没有,俨然他也不复存在,直白地活在回忆的缸里。而小燕,小燕…我羡慕她,因为她死了。所有人溺毙在水中时,一只蒙昧的燕衔着筑巢的枝桠,卷入春风轻轻地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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